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乱码,指尖在键盘上敲出《牡丹亭》工尺谱的节奏。
古籍残页在应急灯下泛着青苔色,当敲到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”时,密码框突然吞掉了最后三个字符。
“文件自毁程序已启动。”
当机械女声从天花板角落传来时,我正要把U盘拔下来。
警报声像只被掐住脖子的乌鸦,走廊瞬间亮起的红灯把玻璃幕墙映成血色。
远处传来滑轮与地砖摩擦的锐响——是刘院士那支乌木手杖特有的动静。
“消防通道指纹锁被篡改了。”齐悦的声音混在警报里,她把试剂瓶碎片撒在门缝处,“走藏品运输梯,负二层冷库有备用出口。”
我抓起古籍塞回内袋,后颈突然刺痛——有异能波动在扫描整栋楼。
应急通道的绿光标志牌开始扭曲,化作无数只荧光的眼睛。
这手法太熟悉了,三年前在地下赌场,那个能操控视觉的异能者死前曾说过,他的绝技只传给了......
“小心视觉残留!”我扯过齐悦的丝巾蒙住眼睛,凭记忆冲向运输梯按钮。
异能触须刺破视网膜前的幻象,终于摸到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楼层数字。
电梯井里涌上来带着冰碴的风,吹散了身后愈发清晰的杖击声。
负二层的冷气让我打了个喷嚏,货架上陈列的文物标本都覆着白霜。
齐悦突然拉住我蹲下,她耳垂上的珍珠坠子正微微震颤——是刘院士在调动金属探测磁场。
我摸出孙学者给的咖啡杯垫,浸透冷汗的纸片显出一串经纬度坐标。
“他们给所有电子设备装了定位器。”我把手机扔进装干冰的泡沫箱,齐悦却将古籍残页按在结霜的消防栓上。
冰晶沿着蛀洞蔓延,竟拼凑出研究所立体结构图,某个闪烁的红点正在我们头顶移动。
当我们从通风管钻出灌木丛时,研究所后门的保安亭还亮着灯。
我摸到西装内袋里的U盘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颗带齿痕的紫水晶——和宴会上消失的那颗一模一样。
夜雾弥漫的街道上,24小时便利店招牌突然集体熄灭,橱窗玻璃映出我背后缓缓浮现的鲜红弹窗:
【学术伦理审查系统已收录新举报】
齐悦的指尖突然掐进我手腕:“你锁骨下的心跳频率,比逃跑时还快18%。”她摘走我领口沾着的蓝玫瑰花瓣,在月光下捻出半透明的数据芯片,“看来有人提前给我们预约了道德审判庭的席位。”
我望着研究所楼顶旋转的警报灯,突然想起古籍第七页的戏文。
那墨渍晕染的“奈何天”三个字,此刻正在口袋里发烫,仿佛在嘲笑我们踏入的,不过是更大戏台的边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