溃兵潮水般倒卷回来,几匹无主战马拖着肠肚从敌军将领身旁掠过。
最后一抹余晖恰好映在刀阵中央,战场之外的邢杲终于看清那些怪刀并非笔直——刃身带着微微弧度,血槽里凝结的暗红冰碴正随劈砍簌簌震落。
敌军将领认命般闭上了眼睛,他不该这般托大,只带了几十名亲卫就擅自脱离队伍的!
但侯景并没有容他在战场上作自我反思,身旁最后一名亲卫被连人带马削去半边头颅,这位本想趁着新城刚建,习惯性想打打秋风的柔然小部落首领,只听到那些奇怪凶器同时归鞘的铮鸣,比战场哀嚎更令人胆寒。
林间残存铁骑眼见率先出去的同伴只一个照面便头颅滚落,登时如惊弓之鸟般狼奔豕突,转眼间已不见踪影。
侯景胯下战马长嘶一声,铁蹄生风直贯阵前。猿臂轻舒间抓住还未回神的小首领,竟似老鹰捉兔般将人提离鞍鞯。
那位首领这时才知道挣扎,反手短刀方要出鞘,却被侯景用刀鞘一拍,兵刃当啷坠地。
“又是柔然的小儿,这些柔然人怎么跟草原上的草一样,一伐一伐的,也不知怎么恁地能生!”
还未走近,侯景的大嗓门便传到了高欢等人的耳朵里。
高欢勒马驻立枯杨下,闻言摇头苦笑。他左手闲闲抚着马鬃,修长指节轻叩刀柄。
那柔然小头领喉间迸出沙哑的嘶吼,生硬的汉话混着飞溅唾沫:
“草原儿郎比试都要互报家门!你们一言不发就冲上来算得什么好汉!”
铁链随着挣扎铮铮作响,臂膀青筋暴起竟将镣铐勒出血痕。
高欢负手转身时玄色大氅猎猎翻飞,睨向身侧白袍文士仰天朗笑:
“令绰且看,这柔然的莽汉倒有几分宋襄公‘不鼓不成列’的迂腐气!”
苏绰轻摇鹤翎羽扇,唇角噙着三分笑意:
“兵以诈立,柔然北地蛮人,怎知我汉家兵术造化。”
“却是如此,不过要折服此辈,还是要以威势……”
话音未落,高欢突然振袖劈空,周围牛皮战鼓应声雷动。
“给他弯刀!”
随着高欢断喝,亲卫抛来柄镶着狼头的柔然制式弯刃。
那名小头领愕然道:
“这是何意?”
“你不是想要堂堂正正吗?给他松绑!”
束缚解开后,小头领眼中惊喜一闪而逝,手中刀光如银月横扫,冲向提前跃入场中的一名亲卫。
那名亲卫看起来平平无奇,但手中长刀划出的寒芒竟似织成天罗地网。
场黄沙里两道身影倏合乍分,金铁交鸣声震得兵器架上的长枪嗡嗡颤动。
柔然人的弯刀舞得泼水不进,亲卫却忽然刀交左手,反手一刀直击对方右臂。待得柔然壮汉踉跄后退,围观的兵士齐声喝出个“好”字。
“看见么?”
高欢抚着手中大夏龙雀,对面色涨红的俘虏笑道:
“我中原武学讲究个‘四两拨千斤’,可不是你们草原上拼死力的蛮斗。”
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恰好覆住校场中央那柄入地三分的长刀。ru20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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