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只要顺神帝在位一日,阿母便不得安全。
以顺神帝的执念,即便躲到天涯海角,亦不会放过搜捕阿母。
此事太过冒险。
她轻抿双唇,心内升起压抑已久的恶念……
只有他死了……她们才得安生。
范紫芙神色晦暗,看着忙活的宋易安,心内叹道,她不在乎这世界如何变,更不在乎谁人做王。
她只在乎关心她的与她关心的人。
即便这份关心不是冲着她而来。
可获利者却是她。
既然如此……
范紫芙拿了条破布,走过去亦擦拭桌椅,对宋易安笑道:“宋易安,我不是个好人,你知道吧?”
宋易安微愣,不知她突然说这话是何意。
“在我心里,你是世上最好的小娘子。”
“都在外躲难,你还能寻着话本子?”
“……”
一更天时,莫辞才翻墙而来。
“大爷,大娘子。”他蹲在窗户边,轻敲窗户。
只听得有人起床,将窗户推开。
“大爷,奴真是……”莫辞眼含热泪,还未说完,便被主子叫停。
“芙儿睡着了。”宋易安轻声提醒:“等等。”
莫辞了然点头。
宋易安转身拿了外衫,见他小妻子一脚将棉被踢开。
如今虽是春日,可倒春寒依旧寒意横生。
他忙将棉被给她掖好,见她不再动弹,方才出门。
“大爷何事这般开心?”莫辞问。
主子一身粗麻布衣,右眼尚有青肿,与往日威严模样大相径庭,面色却和缓许多。
宋易安这才将上扬的唇角,收了回来。
“说说,近日云策的动向。”他又走开了一些,唯恐惊扰里间的小娘子。
莫辞回禀:“吕大人回京后便直奔皇宫而去。奴听闻,是官家召他入宫。”
“这几日,他将新法所有卷宗都拿到刑部,各州县的折子亦转到刑部去了。”
莫辞抬眼看了看主子的面色,垂眸又说:“听闻吕家与司马家亦交换庚贴了,许是……要结亲了。”
说罢,他忍不住又抬眼。
这吕大人乃大爷挚友,如今大爷失踪,他夺了权,又与大爷政见相左的司马家结亲。
这不明摆着……要取而代之吗?!
宋易安点头,神色未变,又问:“张穆呢?”
“张将军倒是个实诚人,带着人将抚州、洪州、江州翻了个底朝天。”
“洪州知州已查到了小木屋,却未见着大爷,张将军勃然大怒,又加派人手,要将周边几个州都寻一遍。”
“说是……”
宋易安本是望着黑夜,不声不响,见他停顿,问:“要如何?”
“张将军说您乃山中老狐狸,那厉害的狐狸都有九条命,他不信你会遭遇不测!”莫辞答。
宋易安面色松动了些,良久才叹:“平日里没脑子,遇难时却是最真心之人。”
而与之交心且志同道合之人,却是背后插刀之人。
可一切又在他意料之内。
云策之才,本不在他之下。
只这次,云策却不如梦里那般沉稳,急了许多。
“加派人手盯着大皇子与司马府。”宋易安吩咐:“若有异动立即来报。”
他再消失几天,官家怕是按耐不住怒气了。
若高靖逸旨在夺权,那必会找司马家的茬。
韩家要踩着司马家拾阶而上。
“诺。”莫辞拱手答。
迟疑半晌,方才说:“大爷,还有一事。”
宋易安回过神,看向他:“何事?”
“老夫人……怕是快不行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