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一、二、三……”
被拍照的,是一对夫妻。
其中的丈夫身着一身白衬衫,打着黑色领带,新娘则穿着绛红婚纱,似是厂中女工们连夜赶制的,裙摆褶皱里还沾着车间的白棉絮,像初雪落在枫叶上。
“等攒够钱,我们就换大彩电......”
“那怎么行呢,家里面四大件都已经置办完了,没必要浪费,而且那东西可要不少钱。”
“放心,厂里头赚的钱挺多。”
张志国搂着妻子,在其额头深情一吻,却居然没注意到在照相馆外此时正趴着一只怪物。
“你这……”
妻子一愣,但随即,便趴在了对方的怀中,而张志国也紧紧搂着她,然后在其耳朵旁吹了口热气,
“还记得我们当时热恋说的话吗?
我是厂里头偶尔的夜工,也是你永恒的守夜人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
听到这句话,“张志国”愣住,不知不觉,他倒在了地上,攀行方式已经像只鱼,鱼鳃旁,透明的触须已经被孕育。
接着,面前的世界变了。
“张志国”忽的闻到了一阵香味,那是槐花香,那是婚礼当夜的味道!
“怎么样?香吗?”
穿着绣花鞋的妻子手里捧着一杯槐花酿,开心的依偎在张志国的身上,
“香,很香。”
张志国也接过了槐花酿,带着体温的玻璃瓶贴着他掌心时,二人彼此依偎,喜烛正巧爆出灯花,把新娘鬓角薄汗映成琥珀色。
“呃啊……”
“张志国”张着大嘴,好像有些呼吸困难,它呆呆的看着一切,望着这些似曾相识,又貌似从未经历过的场景。
“秀兰总说......冰层下藏着星星......”
然后,它开始胡言乱语,像吐水一样咳出带血丝的黏液,嘴角却泛起一丝呆傻的笑意,发出常人听不懂的糊话,
“那傻姑娘,把烤玉米塞我防护服口袋,烫得我......呃——”
而后,镜头一转。
那是成排药架轰然倒塌的场景。
一直患有精神疾病的张志国踉跄着摸向其中的搪瓷缸,那是其离世的母亲给他留下的一份纪念。
“真是够老的......”
记忆中,秀兰总这么说着,却又一丝不苟的把褪色的“先进生产者”描成金边。
“呃啊——”
不知什么时候,“张志国”的嘶吼开始变得沙哑,然后拼着全力,一步一步的向前爬去。
随后,镜头又切,又换。
之后的他和秀兰一起度过了无数美好的时光,他们爬山,他们旅行,他们一起看过天上星星,说要终生相守,直至海枯石烂。
他们有了只名为“阿夜”的大黄,他们还在家乡盖了栋小洋楼……
然后,他们有了孩子。
“阿肖……额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“张志国”本能的说出了那个孩子的小名,精神状态几近癫狂,几乎是扯了老命的向前攀爬,甚至衍生出了畸形的手臂。
“呃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他疯狂的嘶吼,疯狂的奋进,疯狂的前行,却在一瞬之间,忽的停滞。
面前,是一副镜子。
而举着镜子的人,正是准备随时动用干涉的林此默。
“张志国”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镜面倒映出的生物让它的喉头发出濒死般的咯咯声。
那张曾属于人类的脸此刻布满青灰色鳞片,颧骨两侧裂开鳃状缝隙,随呼吸张合间渗出荧蓝粘液,原本斑白的头发已脱落大半,竟只露出爬满肉瘤的头皮,整个虹膜都被溶解成半透明的胶质,悬浮在扩大的瞳孔周围,像被浸泡的胚胎。
(我们的审核真是太幽默了,都逼我阉割了,不过我收回之前的话,番茄的客服还是很靠谱的,而在贴吧大佬的指示之下,我也成功走了反映通道,把标签要了回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