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已经是九月份了,可夏天好像一直没有过去,这天还是那么闷热,已经半个多月没下雨了。毒辣的阳光透过教室玻璃斜斜地射进来,把黑板边缘烤得发烫。吊扇在头顶发出老旧的“咔嗒”声,叶片搅动的却全是滚烫的空气,讲台上的粉笔灰都懒洋洋地悬浮着,不肯落下去。
数学老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,袖口早被汗水浸得发皱。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,看着,校服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;靠窗的女生用课本挡着脸,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“哪位同学上来解一下这道题?”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望着我们,目光带着一丝期许,又夹杂着对这闷热天气下学生状态的无奈。风扇依旧“哗哗”地转着,却丝毫没能驱散教室里的沉闷。
无人回应,只见有些同学换了个姿势继续睡,仿佛这道题和老师的声音都与他们无关。我在座位上微微有些紧张,心里默默祈祷老师不要点到自己。
“肖静。”老师的声音响起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。
我心中一紧,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,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沉稳些,径直走上讲台。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,有同学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,也有像张梦雨那样投来鼓励的眼神。
站在黑板前,看着那道题目,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大脑飞速运转,回忆着相关的知识点。粉笔在黑板上“沙沙”作响,写下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这闷热的天气和困倦的氛围做抗争。终于,我完成了解答,长舒一口气,放下粉笔,又走了下去。
回到座位上,沈欣颖悄悄凑过来,轻声说:“哇,你好厉害!这么难的题都解出来了。”我勉强笑了笑,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和闷热冒出的汗珠,“还好啦,之前复习过类似的题型。”
这时,老师开始讲解我写的答案,“肖静同学这道题思路清晰,步骤完整,非常好。大家要向她学习,不要被这天气影响了学习状态。”听到老师的表扬,我心里涌起一丝自豪,可周围大部分同学依旧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,仿佛老师的话只是一阵风,从耳边轻轻吹过。
窗外的阳光越发刺眼,蝉鸣也愈发聒噪,我望向窗外,希望能有一场雨,快点驱散这恼人的闷热,也让大家都能恢复往日的活力。
下课后,我小跑着冲向厕所,潮湿的霉味混着清洁剂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我拧开水龙头,冰凉的水流猛地溅到手腕上,惊得我打了个激灵。被粉笔灰染得发白的指尖在水流下搓了又搓,细小的粉尘顺着下水道打着旋儿流走,露出原本粉嫩的肤色。
“呼——”我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,水珠顺着下巴滴进领口。镜中的自己双颊泛红,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。我用手胡乱抹了把脸,顿觉清爽不少,连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小水珠。刚才解题时手心沁出的汗意、被闷热空气裹住的窒息感,此刻都随着水珠的滑落消散了大半。
我默默走回教室,远远就瞧见教室窗口、前门后门都扎堆站着几个男生女生。他们或踮脚张望,或交头接耳,时不时还压低声音爆发出一阵哄笑。我一脸疑惑地穿过人群走进教室,刚跨进门槛,就听见前排传来窸窸窣的骚动。
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,只见赵诗雅正坐在座位上整理课本,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栗色的发梢,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她被围在中间,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,睫毛低垂着不敢抬头,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圆珠笔。
我在座位上坐下,凑近沈欣颖压低声音问:“怎么回事?”
“还不是隔壁班传她照片到校园论坛了。”沈欣颖撇撇嘴,眼神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翘起的贴纸,“说是什么‘校花候选人’,这下可好,整条走廊都堵满了。刚才还有人举着手机要拍她,跟追星似的。”
我望向赵诗雅,午后的阳光斜斜掠过她的发顶,将课本上的油墨字都染得发亮。她却像完全没察觉周遭的骚动,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,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荧光笔,正认认真真地在书页间批注。淡粉色的蝴蝶结发绳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,与她白色的蕾丝衣领相得益彰。是啊,这么好看的女孩子,连我都要多看两眼,更别提这些男生了。她眉眼间的温柔与书卷气浑然天成,发梢不经意间的颤动都带着灵气,若说校花的名号,除了她还能有谁担得起?
“人家肯定是校花啊,全校你倒是找一个比她漂亮的出来?”外面的女转过头,语气笃定,眼神中满是对赵诗雅颜值的认可。她的话音刚落,周围就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。
“校草有了,校花都多久不出现了,好不容易来一个。”另一个男生跟着附和,似乎在惋惜校花之位空缺已久。
“校草?哪里有校草啊,我咋不知道?”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满脸疑惑,眼睛睁得大大的,透着一股天真。
“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,杨可安啊!隔壁!”旁边的女生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肩膀,“他可是一直被评为校草,篮球打得超棒,成绩还特别好,好多女生给他送情书呢!”
“哎呀杨哥都是过去式了,你看新生里好几个帅哥呢!”一个男生不以为然地摆摆手,“新生里有几个学弟又高又帅,而且特别有礼貌,比杨可安有意思多了。”
“新生都是一些小孩,这能比吗?杨可安那才叫帅好吧?”最初说话的女生皱起眉头,反驳道,“他身上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,是那些小屁孩能比的吗?而且人家在学校的人气一直都很高,新生再帅也得先在学校混出名堂来才行。”
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,声音越来越大,引得周围更多同学加入到这场关于校草校花的讨论中。而坐在一旁的赵诗雅依旧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,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,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。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,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,更添了几分恬静的美。
听着他们激烈地讨论杨可安,我的心猛地一紧,原本还饶有兴致的耳朵瞬间自动屏蔽了那些声音。杨可安这三个字,像根刺,轻轻一触碰,心底就泛起隐隐的疼。
一想到暑假里他找我复合时那复杂的眼神,诚恳的话语,还有我当时慌乱无措的模样,到现在还没有回复他,我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。手指不自觉地摩搓着笔身,关节泛白。
他是那么耀眼的存在,校草的光环加身,身边永远不缺追求者。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,迷倒了无数女生;课堂上侃侃而谈的自信,让老师都赞不绝口。可我们之间,有过甜蜜,也有过争吵,那些过去的矛盾,像一道道难以跨越的沟壑横在我们中间。
或许,真的如自己所想,他这种光芒四射的人,应该和赵诗雅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女孩站在一起才般配吧。赵诗雅,不仅有着令人惊艳的外表,成绩优异,性格温柔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。而我,普普通通,偶尔还会有些小脾气,实在是和他不搭调。
我悄悄抬眼望向赵诗雅,她依然专注于手中的书本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。如果他们在一起,一定是校园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吧。想到这儿,心里竟泛起一丝苦涩,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或许该找个机会,好好跟他说清楚,我们之间,已经回不去了。
放学铃声刚响,尖锐而又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教室里原本压抑的沉闷。同学们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,一个个立刻坐不住了,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,大家纷纷伸手去够桌肚里的书包,动作急切而又慌乱。可就在这时,班主任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,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,同学们像一群受惊的小鸟,迅速回归原位,坐得端端正正。
“这么急干嘛啊!都溜了!”老师皱着眉头,不满地白了一眼几个动作快得差点已经冲出教室的同学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,“马上国庆节了啊,这几天天气热,有些同学上课打瞌睡,代课老师已经跟我说了,下次再有这类情况发生,那我只能通知家长了!”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,语气严肃而不容置疑。
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同学们有的面面相觑,有的低头在本子上乱涂乱画,还有的轻轻咬着嘴唇,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。大家都被老师的话给震慑住了,生怕自己会成为那个被通知家长的倒霉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