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妙仪才刚从家离开不久,院门就被敲响,白姨去开门,一看是个布衣小子,便问找谁。
那人报说自己是顾家下人,奉老爷之命来请小姐过府。
白姨这才从门里出去,看清外边的确已经停了一辆马车,便对来人道:“真是不巧,我家小姐出门去了。”
下人便问:“可否告知去了哪里?老爷问起,才好应答。”
白姨当然知道妙仪要去哪里,但她留了个心眼,顾家人里她正经认得的只有顾老爷和孙管家,这来个人赶个马车就自称顾家人的,当然不好轻信,于是道:
“小姐要去哪里,怎么会跟我这老婆子讲。”
对方听完,便也不再说其他,只微微一礼便告辞而去。
白姨还特意站在门前,一直看着那马车顺着路道前行,在下个拐角往左消失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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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仪现在住的城西小院,一小块前院和并排的三间屋子,地方实际不大,当年也是她的母亲倾尽所有才买下的。
母亲过世后,不仅上官老夫人提出想接妙仪去家住,酒楼东家也曾劝她搬到热闹的地方去。
妙仪却都一一婉拒,言说这房子有与母亲共同的回忆在,与邻里的关系也十分融洽。
这点倒也不是虚话,当年母女俩搬来后,并未有人因为母女俩在酒楼弹唱而加诸白眼非议,不但没人以此说项,日常听闻母女俩有何不便的,也总是热心相助,母亲感念善邻,也总在力所能及的方面给予他们帮助,例如,因着识文断字,谁家需要读信、写信、订约、留契,凡来请托于母亲的,母亲从不推辞,知道母亲善乐,只要哪家姑娘好学,她也倾囊相授。
上官老夫人倒也未再强求,只道如今就她和小琪两个单身女子,再是与邻里交好,总有不便不及之时,于是由她把关,给找个知根知底的婆子,日常照料干杂活。
妙仪听着这话在理,不好再驳其心意,只说婆子的例钱必须由她自担。
婆子姓白,京城本地人,说是婆子,实则年岁比妙仪的母亲大不了多少,家里遭变,如今孑然一身,来了之后,对妙仪也是尽心尽力,如今妙仪便以“姨”称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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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妙仪从上官家离开后,本是原路归家,却在路上耽搁。
马车行至东街主路时,迎面过来一辆双马车驾,瞧那形制配装,至少也得是那家高门的私驾,妙仪这边的马夫倒也机灵,一早看见,便也提前将马头偏开,让出路来。
眼看两车还相距两丈左右,忽有两个皮球从临街商铺里弹跳而出,其中一颗正正好就撞在对方其中一匹马的马腿上,马惊躁动,登时啼鸣蹬踏起来,眼见就要把另一匹马也带动起来,周边商家行人一看也是纷纷退避,却见对方马夫临危不乱,冷静地勒绳控马,手中马鞭伴随着口中低鸣喝令缓缓挥出,如此又过一会儿,惊马也止了蹬踏。
妙仪在车里坐着,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,却在察觉马车停下不久便有惊呼声自外头传来,不觉掀了车帘,便也目睹了对方马夫的控马全程,不觉心里赞叹马夫技艺高超,正想落帘,却见对方马夫跳下车,转而朝轿厢躬身,似乎是车内人在跟他说着什么,随后就见马夫弯下腰,看着像是重新检查马车底部。